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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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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9 章

真理埋著頭出了蓮池,憂心忡忡的想著小師叔祖的事情。

太師祖出事對小師叔祖的打擊肯定很大,要不然小師叔祖也不會執意進思過塔,還變得寡言了許多。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小師叔祖笑了,雖然小師叔祖的那位朋友舉止狂放,言語輕佻,但能讓小師叔祖開心。

只是聽長輩們提及,此人殺業纏身,怕是會殃及小師叔祖。妙蓮師叔祖也曾因此人和小師叔祖鬧過不和,他要是去稟告妙蓮師叔祖,小師叔祖也許會難過吧。可妙蓮師叔祖下過命令,若是發現有魔族進入佛宗,應當立刻稟告。

真理有點為難,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宏佛塔,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。

“哎呦!師父,我沒偷懶。”被撞到了那名弟子長相清秀,身著藏青色的僧衣,胳膊裏夾著掃帚,被真理撞了一下,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驚嚇,身體一震,一本書從他手裏掉落到地上。

“對不住,真竹師兄,我方才沒看路。”真理一臉歉意的幫真竹把書撿起來。風一吹,吹開了書頁,內裏寫著《修真界二三事之魔尊夜聞》。

真竹轉過身,發現是真理,松了口氣,“原來是真理小師弟啊。”

真理在佛宗的人氣很高,上到佛宗宗主,下到掃地僧,幾乎無人不認識他。一是因為他聰明,脾氣又好,不管誰求他幫忙,他都幫;二是因為他築基的時候才七八歲。

真理的資質在佛宗算不上最好,引氣入體三年堪堪到了練氣九階,誰也沒想到他睡了一覺就築基了。練氣有十二階,真理連跳了三階,突然築基,連阻止都來不及。所以過了五百年,他還是這樣一幅七八歲的模樣,就連心性都沒有多少變化。

真竹接過真理手中的書,卷起來放入衣服裏,這才想起真理喚他“真竹師兄”,心裏有些受寵若驚,“真理小師弟認識我?”

“恩,因為經常看見真竹師兄。”真理笑得靦腆。真竹在佛宗出了名的愛偷懶,屢屢被負責宏佛塔修繕的圓常師父訓斥。他又經常路過宏佛塔,自然就記住了真竹的名字。

真竹也經常看見真理,但這卻是第一次和真理交談,沒想到真理居然知道他的名字,禁不住心生歡喜,關切的問道:“小師弟為何魂不守舍?可是出了什麽事?”

“沒出什麽事。”真理搖了搖頭,好奇的看著真竹僧衣裏鼓起的那一塊,“師兄你手中的書,寫的可是夜聞魔尊?”

真竹下意識的捂住塞在胸口的書,見真理一臉的探索欲,眼睛轉了轉,“這是修真界知名文狂竹生空寫的,你想看嗎?”

真理點了點頭,在蓮池和小師叔祖玩鬧的那個人就是魔尊夜聞,他想知道被小師叔祖在乎著的人為何會惡名在外。

真竹看了看四周,把書掏出來,遞給真理,謹慎的說道:“你就在這裏看吧,這書不能讓我師父看見,不然我就慘了。”

“好的,師兄。”真理翻開書頁,剛看到第一行便楞住了。

魔尊夜聞,由戾氣而生,誕生於人界。

其誕生之初,方圓百裏寸草不生,河涸海幹,百姓瘋魔相鬥,生靈塗炭。而後被眾多修士聯合而攻之,最終驅逐於人界。

數年後,魔界魔尊位更疊之際,夜聞橫空出現,一戰成名,在魔界徹底崛起。此後一年,夜聞終於向人界宣戰,手持一把天魔劍,屠戮修真界數萬修士,滅了上百個仙門。所過之處,血流成河。因其常年戴著面具,不以真面目示人,故又稱鬼面修羅。

真竹在一旁看著真理翻頁,視線隨著真理泛著淡淡金光的手指移動,不由得奇怪道:“師弟你的手指為何染著佛光?”

真理目不轉睛的翻閱著魔尊夜聞的生平事跡,聽到真竹的話,看了看自己的手指,擡起頭回道:“應該是沾到蓮池的水了。”

“師弟是從蓮池來的?”真竹嘖嘖稱奇道:“妙律師叔祖一個月前差點被這位魔尊帶走,估計這位斷袖魔尊是看上了我們的妙律師叔祖了,若不是妙蓮師叔祖及時發現,後果不堪設想。話說這位夜聞魔尊可真不得了,被五宗六派圍剿,幾次都能死裏逃生,聽聞最後還反將一軍。”

真理一驚,“魔尊劫持過小師叔祖?”

“是啊,就在上個月,這件事傳遍了修真界。師叔祖上次昏迷不醒似乎也是拜這位魔尊所賜。”真竹見真理震驚的表情,便知他是真的不知道,繼續說道:“圓慧師叔管得嚴,真理小師弟不知道實屬正常。”

真理抿直了唇,將書塞回真竹手裏,“謝謝師兄。”

真竹問道:“不看了?”

“不看了。”真理鼓起腮幫,很小聲的嘟囔道:“若我早些知道他欺負過小師叔祖,就不讓他進蓮池了,還壓在我小師叔祖身上。”

真理的嘟囔聲很小,真竹只隱約聽到了魔尊壓了釋言,震驚的張大嘴巴,下巴都要掉地上了。難道魔尊和師叔祖的傳言是真的?

“真理,你怎麽在這?妙蓮師伯和圓慧師兄剛剛還在找你。”圓常本是來看看真竹有沒有偷懶的,看到真理在這,不禁感到意外。

“我這就回去,謝謝師兄。”真理向真竹鞠了一個躬,轉身往祖師殿跑去。

真理一走,圓常便對真竹瞪圓了眼,訓斥道:“讓你清掃落葉,你在做什麽?手裏拿的是何物?”

真竹的身體一震,連忙把書藏到袖子裏,拾起笤帚掃才落下的樹葉,“師父,我這便把這裏都打掃幹凈。”

圓常哼了一聲,往臺階上走去。

真竹見圓常進了宏佛塔,悄悄的拿出書,從儲物袋裏掏出一支筆,塗塗改改,補上了一句:震驚!魔尊喪心病狂,竟壓了佛宗佛子釋言!

真理走後,葉聞翻身從釋言身上下來,四目相接,按住他的手,不讓他起來,燙人的溫度從相觸的手腕流淌進血液裏,相觸的手指之間是交錯的脈動和雙方都零亂了的心跳。

“你猜我想做什麽?”葉聞輕聲說著,眼睛含笑的看著釋言的眼睛,慢慢的俯身,快要碰到那淡色的唇時,釋言卻躲開了。

她輕輕嗅了嗅釋言身上的檀香味,順勢碰了碰釋言的臉和耳朵,不斷的騷擾著它的清靜,看著它變得像滴血一樣紅。

“葉聞,我不想對你動手。”釋言臉色脹得通紅,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,放在蓮臺上的手漸漸收緊,手中的佛光幾次閃現,最終還是熄了下去。

葉聞果然停了下來,喉間溢出一絲輕笑,扣住他的另一只手,將他的雙手壓過頭頂,輕柔的嗓音帶著魅惑的味道,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活活氣死,“那你別動手,我自己動手就好。”

釋言按住葉聞的肩膀,聲音克制,眼神嚴肅的道:“我沒有說笑,別逼我動手。”

“對我動手嗎?”葉聞看著他笑道,“你大可試試,試試你舍得舍不得?”

釋言錯愕地看著她,“你……”

葉聞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,有恃無恐的說道:“只要你舍得,我自然不阻攔。”

釋言抽回手,臉色很不好看,“能覆活就讓你這麽有恃無恐嗎?”

“不是。”葉聞好笑的看著他放在腿上,逐漸收緊的手指,“我有恃無恐的不是我不死,而是掐著我脖子的那個人,是你。”

釋言閉上了嘴,不再開口。

葉聞環視了一周,突然說道:“妙蓮這次居然沒有出現呢,他對你管得可真嚴,你們不是名義上的師兄弟嗎?我怎覺得他更像你的師父。”

釋言看著近在咫尺的人,冷靜的解釋道:“上次是意外。”那天葉聞來之前,妙蓮正為他祈福,身上自然沾到了妙蓮的佛光。

“意外?”葉聞看著他的眼睛,笑了笑,低聲說道:“可我那天很不爽,若不是顧及到你,妙蓮現在定然躺在榻上起不來。”

釋言閉了閉眼,臉色逐漸恢覆了正常,“你若不來,沒人會招惹你。”

“可我想你,我想看見你,想擁抱你,想招惹你,所以我不能不來。”葉聞附在他耳邊吹了口氣,聲音充滿了柔情,“我想和你在一起,想執子之手,共度紅塵。”

聽著葉聞肉麻的情話,釋言心裏沒起一絲波瀾,他看著葉聞湛藍的雙眸,平靜的問道:“你哪句真,哪句假?”

這句話,釋言曾經問過。葉聞還記得那時的她給出的答案是:管它真假,達到目的便是真。

謊話說多了,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會有人相信。

葉聞的心情頓時消沈了下去,嘆了口氣道:“好吧,我承認我是滿口謊言,但我真的不想你出事,特別不想。你明白嗎?還是說你還在生氣?”

釋言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,卻回答了她先前的問題:“即便我壓制了修為,過不了多久,那一天也終會來臨,這些皆是命數。”

葉聞不信命數,她相信人定勝天。

“千百年來,幾乎沒有一個修士飛升成功。佛修飛升成功的幾率是比尋常修士要大,因為他們的心不染塵埃。可你不同,在你的心裏不止有佛,還有欲望。你覺得這樣的你,能成功飛升嗎?”

“飛升之途自然會有兇險,你不必再勸。”

葉聞臉色一冷,沈下聲道:“你就那麽想飛升?想到連命都不要了?”

“與你何幹?”釋言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冷硬了許多。

他知道他會失敗,所以才不想繼續和葉聞牽扯下去。

葉聞瞇了瞇眼睛,“釋言,你不是想知道我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嗎?我這便告訴你,我可憐你是假,喜歡你是真;厭煩你是假,想要你是真;即便整個世界都是假的,我愛你偏是真的。若是你執意要飛升,那你與我結契,我定然讓你飛升!”

釋言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一下,楞楞的看著葉聞,像是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一樣,“你……說什麽?”

葉聞湛藍色的眸子深深的註視著釋言的眼睛,吐了口氣,緩緩道:“你可知,即便整個世界都是假的,我愛你卻是真的。不是施舍,也不是可憐,更不是玩笑。釋言,我愛你,我想要和你結契。”

“我離開的那天才意識到一件事情,我沒辦法對你放手。我對你的感情不知從何而起,不清不楚,卻來勢洶洶。我是一介俗人,看山是山,看海還是海,可當我看到你的眼睛時,卻像看到了滿天星辰。我沈迷了,心動了。你不知道我看著你說著話,心卻像喝了靈泉水一般清冽甘甜。你身上仿佛有一種魔力,讓我不自覺的走近你,不自覺的眷念著你眼底的紅塵,和你身上纏.綿悱惻的情絲。”

葉聞見釋言怔住,抓起他的手,捏著那一根根骨節分明又修長好看的手指,放在唇邊,牢牢的攥進手心裏。

“我卑鄙的困住你,有目的的戲弄你,我看著你臉上的從容一點一點的裂開,卻在知道自己能離開這裏後,自私的解開了我們之間最後一道枷鎖。最後我才發現,最傷人的不是你不愛我,也不是我不愛你,而是我們明明相愛,卻都愛不了彼此。可笑的是,我離開的那天竟然覺得自己悔悟了,想為你斬斷情執,告訴你我擁抱你只是因為可憐你。未曾相見已相識,未曾相識已相思。釋言,你從不知道,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了你。”

手指被葉聞拿在手中把.玩,傳來一陣陣酥.癢,那一聲聲一句句的告白傳進耳朵裏,像是烈酒沁入心肺,讓人心亂如麻。

釋言連連皺眉,雖然有白霧遮掩,他還是看到了葉聞眼底毫不掩飾的情愫,他仿佛在這個人的眼中看到了火樹銀花,被觸碰到的地方像被點燃了一般,微微發燙。

他強忍下心底的悸動,逃避般的移開視線,想把雙手從葉聞的束縛中掙脫出來,奈何葉聞的法力比他高出太多,根本無法掙脫。

“放手,你的這些話應該留著對你的魔帥魔衛們說。”

葉聞好不容易想出了這麽一大段真情告白,釋言卻無動於衷。她氣極,惱火道:“我與他們說什麽?我愛的是你,又不是他們。你是想把我氣死嗎?”

葉聞的話仿佛觸到了釋言的逆鱗,他的臉色徹底沈了下去,“住口。”

葉聞對上釋言冰寒的眸子,一口氣憋在胸口,無處發洩。她知道釋言不喜歡她提那個“死”字,因為他會害怕。所以她才會說,釋言愛慘了她。

她脾氣不好,若是其他人用這種語氣轟她走,她定然先把人打一頓,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。可是現在攆她走的是釋言,是她愛著卻又一度覺得不能愛的人。

她和釋言之間註定了有緣無分,可那又如何?前面無路,她偏要開出一條路來,即便代價是傷害,是毀滅,是釋言口中的無間地獄。

“你逼我的。”葉聞眼角發紅,扣住釋言的下顎,傾身覆了上去。

釋言想要躲開,卻因為被縛,讓葉聞得了逞,他本該憤怒的將人推開,可他卻沒有這麽做,也許他是真的被鬼迷了心竅。他知道葉聞對他並非無情,卻從未想過,葉聞對他的感情會如此之深。

釋言左手上的縛魔帶沾到了蓮池的水,葉聞原本掐著釋言下顎的手慢慢松開。

伸到他頭頂,解開了他手腕上的縛魔帶,和自己的手纏在了一起。

忽然身上一涼,釋言猛然回神,察覺到葉聞想做什麽,低吼了一聲:“別做無用之事!”

他想制止葉聞,卻不知他那帶著沙啞的嗓音低沈得讓葉聞的眼眸更加深邃,她的手撤回,貼近釋言泛著紅的臉。

見葉聞接下來的舉動,釋言臉色更加難看了,手上的佛光剛一出現,便被葉聞化解。

他閉上眼,壓抑的嗓音終於帶上了一絲難堪和無奈,“葉聞,別這樣,這裏是佛宗。”

“我知道這裏是佛宗,”葉聞的嗓音清冷,“我要讓佛祖知道,你愛我比愛它更甚。”

釋言失神的看著葉聞,被一陣陣混亂淹沒,他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不可以,可只要葉聞觸摸,他的身體便不受控制。

他一生只為一人動過情,思過塔五百年,誠心悔過,然而覆水難收,心欲靜情不止。從第一次和葉聞親密接觸,他便知自己總有一天會萬劫不覆。

外面的天色暗下,無人點燈的蓮池在黑夜中散發著金色的光芒。金色的蓮臺上,兩道身影擁抱在一起,沈迷在徹底在一起的快樂當中,隨著夜色漸近,達到了頂峰。

天色漸亮,葉聞解開釋言手上的縛魔帶,湊近他精致的五官。

見他冷漠的避開,勾唇笑了,瞥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池水,心思微轉,翻身滾下了蓮臺。

“你……”釋言瞳孔一縮,條件反射的抱起葉聞,神色緊張的將人抱回到了蓮臺上。

見她身上沒沾到池水,迅速給她披了件衣服,低聲怒吼道:“你瘋了嗎?蓮池的水你沾不得。”

看到釋言生氣,葉聞的心情頓時變得無比的愉悅,伸出手覆上他的側臉,手指在他的臉上流連,誘哄道:“這次就聽我的好不好?不要飛升了,我幫你壓制修為。”

釋言連忙推開她,俊臉上有些醺紅,擡眸見她眼含深意的盯著自己,仿佛只要他拒絕,便會繼續昨夜的荒唐事。

他眼皮子暴跳,低啞的嗓音帶上了一絲氣悶:“我答應你。”

釋言的話音剛落,剛剛亮起的天又變暗了,悶悶的雷聲在天邊響起,轟隆隆的席卷而來。

“不好!”天劫來了。

葉聞火速穿好衣物,想為釋言壓制修為,可剛站起身,腦海便出現了一陣眩暈。

“唔。”葉聞感覺自己的頭一陣陣抽痛,仿佛快靈魂出竅了一般,眼前浮現出一個個幻覺。

她看見沈摯低著頭跪在地上,而雪綸一臉冷漠的看著她這個方向,眼中似乎在算計著什麽。

場景轉換,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接二連三的進入她的腦子裏,緊接著腦海的眩暈更甚,直到聽到了一聲“義父”,她才猝然驚醒。

沈摯居然妄想通過魂石控制她!

她當時就不該心軟,確定那魂石與自己有聯系後,她就應該把魂石毀掉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釋言扶住站立不穩的葉聞,見她臉色蒼白的閉著雙眼,身上的魔氣不受控制的到處亂竄,神色一凜,急忙用神識查看她的身體,卻被一股強大的能量阻擋在外。

“我頭好疼,釋言,幫幫我。”

看著葉聞越來越痛苦的神色,釋言的臉也跟著變得慘白起來,手指發抖的抱起葉聞,“我想辦法幫你。”

葉聞緊皺著眉頭說道:“釋言,和我結契。”

釋言剛要走出蓮池,便聽到葉聞痛苦的聲音,腳步停住,他差點以為葉聞又在騙他。

“結契?”

“進我的識海,幫我斬斷與魂石的聯系,有人想通過魂石控制我。”葉聞艱難的睜開眼,看著釋言蒼白的臉色,咬牙道:“如若你不想,還有其他辦法……”

她還沒說完,釋言便將她輕輕放下,握住她冰涼的手,咬破,用她的血在自己的眉心畫下契印,然後將自己的手指伸入葉聞口中。

結契本不必如此,他這樣做,只是想征求葉聞的同意。

葉聞楞了楞,看著釋言眉心的契印,感覺靈魂被撕裂了一樣疼,快速咬破釋言的手指。沒一會兒,溫熱的血液便浸入了眉心。

釋言的神魂一進入葉聞的識海,便看到了無數金色的光點,那些金色光點發現了他,溫柔的將他包裹起來。

這時,一道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的耳畔響起:“吾乃初鈞,汝是何人?”

釋言的神魂化作人的形態,他轉身看著身後出現的黑衣男子,手上聚起了佛光,皺眉道:“我是釋言,你為何會在葉聞的識海中?”

“莫慌,吾不具備攻擊性。”初鈞一點都不在意釋言手上的佛光,飄到他面前,打量著他的臉道:“吾常聽到你的名字。此乃吾傳承者的識海,吾本該離開,但她神格不穩,吾不想吾的傳承毀於一旦,所以吾一直都在等你。”

釋言一怔,“等我?”

初鈞的視線下移,看著釋言手腕上的銀紋咒術,淡然一笑:“自古佛魔兩道,水火不容,相愛的更是少之又少。”

釋言想起自己還在渡劫,擔心天雷殃及葉聞,雙眉擰在了一起,“你可知葉聞與魂石的聯系在何處?”

初鈞指了指不遠處一條黑色的線,“用汝的神魂斬斷即可。”

釋言服用過舍利子,神魂泛著金色的佛光,他怕傷害到葉聞,盡力將佛光收入體內,可還是會溢出一些。那條黑色的線被釋言抓.住,瞬間化作了灰燼。

就在釋言離開葉聞識海的時候,初鈞眼簾微動,揮了下手,四周的光點悄然鉆進釋言的體內,形成了一個圖案。

“成了。葉聞嗎?竟敢與吾做交易,子音應當不會再抱怨主人是個廢物了吧。”初鈞勾了勾嘴角,身體消散。

釋言剛出葉聞的識海,便發現了不對勁,他的天劫消失了,而他的身體發生了突兀的變化。

“我說過,我帶你飛升,這次沒騙你吧?”葉聞睜開眼,眼中閃過一道金光,眉間散亂的魔紋變成了一個金色的點,她在釋言的眉心看到了同樣的點。

釋言看著她從藍色變回黑色的眼睛,沒有說話。他是成佛了,可是卻與葉聞再也扯不斷了。

神格被完善,葉聞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,她這次真正的掌握了時空之力。手在半空中一揮,一道和淩雲宗懸崖底下一模一樣的時空隧道出現在她的眼前。

站在時空隧道前,她向釋言伸出了手,“你願意和我回家嗎?”

釋言看著她沒動。

就在葉聞失望的垂下手時,釋言握住了她的手,萬縷情絲,終化成了一念的天荒地老。

“日後,不必再問了。”

另一邊,操控魂石的雪綸噴出一大口鮮血,手上的魂石掉落在地上,裏面的魂火驟然熄滅。

沈摯走到雪綸身邊,空洞的雙眼對著地上的魂石,手上的魔劍纏繞著冰冷的煞氣,他說:“你失敗了。”

雪綸看著舉起魔劍的沈摯,嗤笑了一聲,“本可以成功的,沒想到她竟然投鼠忌器,與那佛修結契。”

沈摯眼角流下血淚,魔劍深深的刺入雪綸的丹田裏,碾碎了他的魔核,濺出了一地的血。

魔劍掉落在地上,沈摯在四周摸了摸,摸.到了冰冷的魂石,塞進自己的眼裏,可是失了魂火的魂石只是一塊廢石,一進眼眶,便割破了眼洞,流下猩紅的血。

“義父……主上……你們不要離開我。”

人界的天空紅日冉冉上起,五彩雲霞覆蓋了半片天空,燦若錦繡。

毒仙對著銅鏡,看著鏡中的蠍瞳,伸手將銅鏡反扣在桌面上,瞥見窗外的彩色的光,走到門口,靠在門上,仰頭望著天上的雲彩。

“外面冷,進屋吧。”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,莫霆語從室內走出來,給毒仙披上了外衣,若有所思地擡眼朝天空看去。

毒仙冷冰冰地扯下那件外衣,遞還給他,問道:“尚桐回初元大陸了,你怎麽不回去?你的記憶我幫你修改回來了,沒什麽其他事,便自行離去吧。”

“我暫時不想回去。”莫霆語苦笑道,“我想冷靜一段時間,聖蠍宗可否留我一口飯吃?”

毒仙瞥了他一眼,“吃穿用度記得向賬房清算。”

“沒問題,多謝。”

“你真不回去?”

“往事皆是如夢泡影,回不回去又有何區別?毒仙助我恢覆記憶,此等大恩,莫某必會報答。”

與聖蠍宗毗鄰的淩雲宗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,陸宗念看著石欣和曲向峰,大佬一般躺在椅子上,“我可以幫你回去,但曲掌門不能跟你回去。”

石欣問道:“若是我偏要帶他呢?”

陸宗念一陣頭疼,“那你只能尋其他辦法了,時空隧道的能量已經被魔尊的力量抵耗掉了大半,只能過最後一個人,不是我不幫你。”

石欣看了看曲向峰。

“就沒有其他辦法?”

陸宗念嘆道:“要麽回去,要麽留下,你只有一個選擇。”

“欣兒?”曲向峰看著石欣,握著劍的手指微微收緊。

石欣垂下眼簾,牽著曲向峰的手,轉身走了出去,“回家吧。”

曲向峰笑了,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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